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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地时间7月2日,美联储主席鲍威尔就美国货币政策未来举措发表讲话。鲍威尔在讲话中表示,最近的通胀数据表明通胀水平放缓。他还称,通胀率可能在明年年底或后年回到2%。
PART
壹
烟波浩渺的鄱阳湖不仅是我国最大的淡水湖,也是很多候鸟冬季的家园,每年都有成群的雁鹤飞到这里。
要论绿水青山,江西是个好地方。
1919年,五四运动的春风刮到江西,
一个名叫“石联学”的少年,
从家乡乐平县后港乡大田村,考入省立第五中学(现鄱阳中学),怀着爱国热忱与对新文化运动的憧憬,石联学男扮女装,初次登台,排演话剧【火烧赵家楼】。
就在鄱阳湖畔,戏剧和革命的两只翅膀在他只有13岁的身上萌生。
上世纪三十年代,上海文化界流传着一首脍炙人口的打油诗,它把当时八位文艺界名人的名讳巧妙地联成了首五言绝句,诗曰:
胡风沙千里,凌鹤张天翼。
白薇何其芳?丽尼顾而已!
这首五言绝句两人一组,自成意境。
而其中的凌鹤就是上世纪30年代上海左翼文化运动的干将,新中国成立后江西文艺事业的拓荒者、奠基人之一,历任省文联首任主席、省文化局局长的“石凌鹤”。
也就是那个原名石联学的曾经少年。
但可惜的是,1976年,在时代春天即将来临的时候,江西的“凌鹤”却惆怅地离开故乡,飞到上海,回到他三十年代就名噪一时的上海滩。
石凌鹤在这里度过了其传奇一生的最后20年。几年后,在时任中共中央组织部长胡耀邦的关心下,安排在上海市戏剧家学会任副主席,享受副市级待遇。
八十年代末,一个原本爷爷取名“石其英”的小鹤,从北京广播学院播音专业毕业,想“飞回”到家乡的电视台工作。
头部科班背景,形象时尚靓丽,加上根正苗红——石凌鹤的孙女,石天行的侄女,按南昌人口中“葛么重的角”,就常人认为板上钉钉的事,却被省电视台婉拒。
于是奋而北漂,干起演员个体户,
仅仅三年,这只小鹤就一飞冲天,凭借【青春无悔】、【青春冲动】两部电影,双获电影百花奖最佳女主提名,名震大江南北。
这只小鹤就是著名的电影演员“石兰”。
1992年,在孙女石兰电影【青春冲动】的上海首映式现场,石凌鹤是被两个孙子抬进的影院。年近九旬的石凌鹤欣喜感慨之余,或许思绪回到六十年前的上海。
那是1932年的“一·二八淞沪抗战”爆发后,
党中央文委决定成立“上海电影领导小组”,组长夏衍,成员为阿英、王尘无、石凌鹤、司徒慧敏共5人。
史称我党最早的电影五人小组。
在三十年代的上海,他们就根据党的指示,开展剧本创作、影片评论、培养新人等活动。石凌鹤还和王尘无、尤兢(于伶)组织了影评小组,成员有唐纳、柯灵、陈鲁思等人。
而六十年后的首映式现场,或许只有那些上了年纪的沪上“老克勒”才知道,
曾经的上海滩,【申报】的石凌鹤与【新闻报】的唐纳,并称上海影评双雄。对于那时上映的电影有“一字之褒,荣于华衮,一字之贬,严如斧钺”的权威声誉。
看到孙女主演、孙子石松作曲的电影大获成功。石凌鹤欣慰之余,却颇有些愧疚。
如今站在舞台中央,流光溢彩的兄妹,都是挣脱体制,时代弄潮,凭借自己的努力,开启了他们各自电影和音乐的流金岁月。
左二石兰,右一石松
孩子们的艺术成长道路并没有得到他这个曾经身居高位的爷爷“羽翼荫护”。
他清楚地记得,那是1967年,作为江西第一批被打倒的领导干部,他是蜗居在一个阴冷潮湿的车库里,老泪纵横地见到了自己刚满月的孙女石兰;
孙子石松也因为他的原因,年仅四岁,只是喊错了一句革命口号,就被人逼着要写检讨。
石家几代人,或许是基因,更是一种精神。
犹如一粒种子落在水泥板上,都能生根发芽。
PART
贰
1949年7月的北京,一次偶然的相遇,改变了石凌鹤一生命运的轨迹,也改变了新中国江西文化、戏曲的历史。
那一年的7月,他是以上海戏剧、电影界代表身份和夏衍一起赴北平参加全国首届文代会。
彼时文化部党组已经找过石凌鹤谈话,
他被组织从上海选调到文化部电影局任局长,夫人高履平则被安排在中央新闻纪录电影制片厂工作。石凌鹤自己也踌躇满志,准备为新中国的电影事业大干一场。
就在这时,他在北京遇到了自己的革命引路人,江西首任省长的邵式平。
两位老战友分别在革命最艰难的1927年,重逢在革命取得胜利的北京,那种激动相拥的画面,犹如电影场景。
邵式平在党内号称“大哥”,自然不放过这样的机会。他跟石凌鹤没有过多铺垫,
直截了当问他:“对江西有没有感情”?
一句话差点儿问出了石凌鹤的眼泪。为了家乡的解放,石凌鹤的两个弟弟壮烈牺牲,他自己也曾经血气方刚,“百花洲畔敢操刀。石凌鹤脱口而出:“有啊!有很深的乡土感情。”
邵式平求贤若渴,立刻说:“你若是真的有感情,随我回去建设家乡。”老领导的要求太突然了。石凌鹤一时惊愕得不知说什么好。
邵式平接着又说出一番情真意切的话:
“老石啊!我们当年闹革命,是为了铲除压迫、剥削,现在解放了,家乡人民政治是翻了身,但生活还是很苦的。尤其是文化生活,根本就还谈不上”。
犹豫只在一刹那,因为石凌鹤深情地爱着江西的红土地。他立刻表态:“老首长,我喜欢搞电影工作,但我更喜欢这块红色的土地。把家乡建设好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。”
邵式平爽朗地笑起来:“好,老石,我就等着你这句话。”
“不过,”石凌鹤补充说,“我虽然尚未正式报到,但文化部党组已经找我谈了话,如果他们不同意,怎么办?”
“哪个找你谈话?”“周扬同志。”“我找周扬去。”邵式平很有把握地说,“他会支持我们江西的。”
邵式平估计错了,周扬并不同意。
他的理由是:石凌鹤是我党最早的电影领导小组成员之一。现在,小组的成员如夏衍等大都在上海,文化部电影局没有一个内行来具体管理,怎么成呢?
邵式平打出老革命根据地这块牌子
“土地革命时期江西死了一千一百万人。不少文化人为革命献出了生命。现在江西不仅人口少,文化人就更少。外地文化人不愿到江西这个苦地方来;而江西劫后余生的文化人中央又要留。那我江西的文化建设怎么能搞好呢?周扬同志,我有话在先,如果你不让石凌鹤同志回江西工作,以后就别说江西的文化工作要拖全国的后腿”
这一招很奏效,周扬被他说得没办法,只好勉强同意石凌鹤回江西。
一段“陈抚生”所写【凌空飞鹤,激情人生——记著名戏剧家石凌鹤】生动地再现了石凌鹤遇到邵式平,调回江西的场景。
1951年省文联正式成立,石凌鹤当选为首任省文联主席、首任剧协主席、首任省文艺干部学校校长等职。
1952年9月,江西省文化局成立,石凌鹤初任副局长,不久改任局长兼党组书记。
石凌鹤开始坐镇新中国江西的文化事业。聊起江西的文艺事业,无论如何绕不开他的辛勤拓荒,耕耘一生。
PART
叁
2017年,江西省成立“文演集团”,
原来文化系统的诸如歌舞剧院、话剧团、杂技团、京剧团等演出团体和单位都集体划归到这个省属大型文化平台旗下。而唯独保留下来的事业单位就是江西省赣剧院。
可见赣剧在江西的重要性和特殊性。
提到赣剧,
不得不提被誉为“赣剧之父”的石凌鹤。
1951年初,石凌鹤根据中央文化部以主要精力发展本省戏曲剧种的精神,将流行于赣东北的戏剧“饶河班”和“信河班”合流,统一命名为“赣剧”,并成立江西省赣剧实验剧团,发掘、扶植、挽救濒于灭绝的古老剧种弋阳腔。
同时还将流行于全省的地方剧“三角班”改名为“采茶戏”。
可赣剧最初在南昌的登台亮相确是很惨淡。
弋阳腔虽然有500多年的悠久历史,但南昌观众并不熟悉这个剧种,而赣剧实验剧团未能摆脱最初的“草台班”模式,演出几场后就门庭冷落,次年不得不宣告解体,将演员遣送回乡。
可石凌鹤不畏挫折,认真总结经验教训后,在1952年底下狠心筹备成立江西省赣剧团,决心东山再起。
他与武建伦合作为赣剧团写了第一个大戏【梁祝姻缘】,在江西引进导演制,由其夫人高履平执导。大胆启用青年演员潘凤霞和新文艺工作者童庆礽担任主演。
1953年5月,该剧在南昌市民德路赣剧院(原大世界)上演,一炮打响,轰动了南昌。
观众一致赞好,认为赣剧易懂,唱腔优美,表演感人。一曲南词:“耳听得更鼓来山外……”一时引起南昌市民竞相传唱。
赣剧终于在省城打开了局面,站住了脚。
顺带一提的是:
站住脚的还有日后成为赣剧一代宗师的潘凤霞,更为传奇的是:赣剧团的练功房,偷偷溜进去翻跟头玩的孩子中,走出江西第一位体操世界冠军——潘凤霞的小儿子“童非”。
从此赣剧一发不可收拾,石凌鹤也倾其工作的余暇,夙兴夜寐为赣剧创作了一系列剧本。
1955年改编弋阳腔传统名剧【珍珠记】,
1957年改译汤显祖的【还魂记】,
1960年至1961年改编王实甫的【西厢记】上下本,1961年创作新编历史剧【西域行】。
这就是赣剧著名的“三记一行”。至今仍是经典曲目,唱响赣剧舞台。
1959年7月2日,江西省赣剧团上庐山为党的八届八中全会演出【还魂记】中的一折【游园惊梦】。毛泽东看完后,带头鼓掌,说了四个字的评语:美、秀、娇、甜。
在盛演“三记一行”之时,省赣剧团自1959年至1962年,三次晋京演出,观众如潮。轰动一时。【珍珠记】、【还魂记】还于1958年和1960年由上海天马电影制片厂和长春电影制片厂分别摄成黑白、彩色的电影。
把赣剧的演出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峰。
文化界盛赞赣剧“剧本好、导演好、演员好。
赣剧不仅在江西迅速扎根,就连东三省也派人到赣剧团学习。那是赣剧最辉煌的时候。
石凌鹤领导的江西文化戏剧工作不仅没有拖全国的后腿,反而走在了前列!
八十年代初,
省文化厅要调石凌鹤长子石慰慈,出任他母亲曾任第一任团长的省赣剧团当团长。
石慰慈,这个五十年代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、前苏联莫斯科艺术学院,被父亲拽回江西的艺术专业人才,却不愿接受这个在旁人眼中是提拔重用的机会。
其实石慰慈是有自己的担心:他一直从事话剧,对戏曲兴趣不大,再加上他知道省赣剧团是“运动“时的“重灾区”,留下了相当严重的派系纷争后遗症,担心自己这个不会当官的人陷进去,又对付不了。
于是他“赖”在省话剧团写剧木、排戏就是不肯去上任,达八个月之久。
结果一次出差到上海,去探望早己因脑血栓而偏瘫的父亲。
石凌鹤得知自己一直器重的儿子也不肯为重振赣剧出力,竟然老泪纵横地谴责了儿子一顿。
石慰慈深深感受到父亲作为“赣剧之父”的伤心和期盼。于是最终走马上任。
他上任后,一方面大刀阔斧地拨乱反正,一方面大胆起用新人,大力扶植新戏。
两年后就在省里获了大奖,三次率团进京,并在北京合唱节上获奖,在他任上,为江西培养出了第一个梅花奖得主“涂玲慧”。这一切,仿佛冥冥之中有天意。
但这段经历,也让石慰慈当初的担心得到了证实,自己到底不是当官的料,做出了成绩却得罪了不少人,改变了他日后事业的轨迹。
PART
肆
人们对于石凌鹤的怀念,往往集中在他在文化电影戏剧方面的贡献,石凌鹤给后人留下的也是戏剧大师,“当代汤显祖”的形象。
其实他是1927年参加革命并入党的老革命,
若论党内资历,在当年省委领导中,也属资格老的。并且难能可贵的是,石凌鹤出生在乐平当地一个显赫的门第,并非“苦大仇深”,却义无反顾地带着弟弟、妹妹投身到无产阶级革命事业中。
石凌鹤从学生时代即投身新文化运动和革命活动,1927年4月2日,受中共江西省委派遣,向军官教导团朱德借枪,率领工人纠察队,活捉国民党右派头目程天放。
4.2暴动后,他在南昌的黎明中学秘密加入了中国共产党,并回家乡乐平县组建了中共第一个党支部,当时他的直接领导,就是时任省党部特派员的邵式平。
他的弟弟石天行、妹妹石雪书也参加了新四军。电影【51号兵站】“小老大”的原型晚年回忆,当年建立兵站的缘起就是护送负伤的石雪书回根据地。
弟弟石天行是原省委党校校长,妹妹石雪书也是新四军老干部,妹夫李竹平是原纺织工业部副部长,还有两个弟弟为了革命壮烈牺牲。
妻子“高履平”,是1930年入党,早年参加了彭德怀领导的平江起义,
石凌鹤一家堪称英雄儿女,革命家庭。
可就是这样一位一心扑在江西文化事业的老革命,却屡受冲击,最终难逃劫难。
1957年,石凌鹤就差一点被打成右派。
当时江西省委派了一个整风反右工作组”进驻文化系统,之后就准备划石凌鹤为右派。幸好被懂他,了解他的老领导邵式平保了下来。躲过最初的一劫。
1963年,多位重量级领导建议、要求他写唐太宗与魏征关于谏诤的剧本,他推脱不过,正准备写时,恰巧三十年代在上海就是好友的“柯灵”过来探访,问他最近的创作。石凌鹤便对老友如实相告。柯灵便把从上海听到的消息向石凌鹤透露。
据说上海某报刊载了魏征向唐太宗进谏的文章,华东局书记柯庆施找来报社领导,大发雷霆,逼问他谁是今天不纳忠言谏诤的圣君,文章作者的用意何在。
石凌鹤一听,觉得没必要冒这忌讳,果断放弃了这个计划。石凌鹤暗中庆幸,又躲过了一劫。
谁知是祸躲不过,1963年年底,
华东区举行话剧会演,柯庆施在大会上作指示,要求戏剧界“大写十三年(解放后的13年),为社会主义服务”。
耿直的石凌鹤在江西代表团的讨论会上,直抒己见地说:“不能说只有写十三年现代戏才能为社会主义服务,难道好的传统戏就不能为社会主义服务?如果按照只写十三年的规定,岂不是古代历史题材,甚至于党所领导的民主革命题材,都成为戏剧创作禁区了?”
这话被人传到了柯庆施那里,
就像捅了马蜂窝,主持大会的领导逼着石凌鹤在大会上作检讨。
1964年初,柯庆施来江西视察,仍在大会上批评石凌鹤:“江西有个遗老遗少,人在社会主义,而脖子却伸到300多年前去了,不写现代戏,要搞他的【还魂记】”。
1965年,江西掀起了文艺整风,
自然反对“大写十三年”的帽子扣在他头上再合适也没有了。石凌鹤被迫又作检讨。这时他失去了写作的权利,也失去了领导管理的权力,组织上安排他去搞社教蹲点,改造思想。
再随后的运动爆发,石凌鹤接受省委的部署,甘愿第一个被揪。
他作为本省文艺黑线的总后台,和三家村店江西分店老板“谷霁光”一起作为“三反分子”,最早被批倒,也算“大势所趋,众望所归”。
1972年,江西省革委会在《江西日报》上公开为石凌鹤平反,宣布“解放”。但直到粉碎“四人帮”后,他才彻底恢复名誉与权利。
PART
伍
据喻建章在【一位真诚的作家局长一一忆石凌鹤同志二三事】回忆:
凌鹤没有局长架子,
他的本质流露出他是一个真诚的文化人,对待本系统的干部和职工,有困难有意见来找他的,尤其是演艺人员和作者找他的最多,他的办公室不设防,座上客常满。
有一次,他找我说,省话剧团青年演员“张刚”家庭负担重,工资入不敷出,靠写些小说和剧本以稿费补助家用,据说他有几篇小说稿压在出版社,你去说说快点发表吧。
省博物馆的王咨臣要离馆它去,
凌鹤闻讯后对我说,王咨臣热爱古旧书,懂版本学,是个人才,你去帮助联系一下,争取到书店去管管古书吧。我照此办理,果然对开展古旧书业帮助极大。
女儿石慰春是这样评价自己的父亲:
不要看他当了那么多年的“官”,可他到死都是一个“官盲”。在我的印象中,爸爸就是一个写剧本的。每次到单位里去开了什么会回来,他就老是念叨着《陋室铭》中的句子:“无丝竹之乱耳,无案牍之劳形。”
我想那大概就是他理想的生活状态了。他最开心的就是请了创作假在家写剧本的日子。摇头晃脑,平平仄仄,哭哭笑笑,痴痴癫癫。
石凌鹤常说:“我一生不忘两件事:
一是一直跟随党,为人民谋利益,死而后已;
二是搞戏剧创作,为祖国文化事业贡献一份力量,除此之外,别无他求。”
这是他的肺腑之言,
他是这样说的,也是这样做的。
参考资料:童翊汉、童伟华著【石凌鹤传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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